本文是筆者的親身經歷,希望藉此文喚起憂鬱症病人勇敢地面對疾病。先用藥物醫治身體,然後藉著禱告的力量,接受眾弟兄姐妹的幫助,走出心理的黑暗。
那天下午,挽著兒子健壯的手臂,倆人悠閒的穿梭在巷弄裡,往廟口的蚵仔麵線攤位走去。兒子關心地說:「媽,你這幾天好像心情挺不錯的!」我笑著說:「是啊!吃了醫生開的藥,心情一路很穩定。」兒子笑說:「那我們應該發給那些心情不好的人,每人一顆『百憂解』,讓大家都“high”起來。」母子倆哈哈大笑,就朝著香味四溢的麵攤走去。
崩塌的邊緣
去年十月剛下飛機,拖著一身的疲憊,恍恍惚惚的回到家。隔天清晨五點多,小妹就趕往台大醫院幫我掛號。一位老老的醫生緊盯著我看,問道:「是自己要來的,還是家人帶你來的?」
「是因為上帝不理我了,我只好自己來看醫生求解方。」
「有沒有想過要自殺?」老醫生又問。
「嗯,有想過,可是我膽子小,不知道該怎樣才可以一了百了。又擔心自殺是不蒙神喜悅的,而且上不了天堂。」我如實地說出我的擔憂。
看著老醫生在病歷上快速地用英文寫著:五月喪偶、七月退休、八月赴美探親。他開了三種藥:抗憂鬱劑、解除焦慮藥、安眠藥…… 「一天吃一次,你應該會有改善的。」老醫生很有把握地說。
走出診療室,聽到隔壁傳來一陣拳打腳踢聲。一位老兄,被警衛五花大綁的壓在病床上,嘴巴裡還唸唸有詞……悚然明白,為什麼精神科要設在醫院外的另一棟樓。
主啊!可別讓我變成他那樣,住在與世隔離的杜鵑窩裡……。人生如戲,驀然回首,我度過的年日已逼近一甲子了。如詩篇90篇所說,人生在世的日子有如生長的草,「早上發芽生長,晚上割下枯乾。」上帝讓我在美國短短的兩個月裡,經歷了一番祂嚴格的管教。
主慈聲的呼喚
「醒醒吧!飄蕩的靈魂。」我天天在惡夢中驚醒,又在淚眼茫然中睡去。其實上帝一直耐心的守候,祂慈聲對我說:「跟我來,我願意背著你,輕省地跟著我來吧。」然而我驕傲的靈魂,卻四處流浪,時而在查理士河畔流竄,時而在哈佛廣場發呆……思念著卅年前的留學生涯。一家三口的身影在 MIT (麻省理工學院)及哈佛大學穿梭,如今短短的Mass Avenue上卻有如時光隧道,思緒錯亂,不知身繫何處!?
M1T的那座消防栓,是一家人團聚的標記。卅年前站立的是二歲的女兒,如今消防栓已被孫子孫女團團圍住……衛斯理女校楓葉火紅,湖邊景色依舊迷人,但是心愛的人啊!你卻從人間蒸發。仰望天際,不禁問恩主:「祢將我的最愛藏在何處?」
回到冷冷的家中,把自己捲縮在床邊角落,淚流不止,恐慌淹沒了一切……腰圍瘦了一圈又一圈。呼吸漸感困難,食慾不振。女兒心疼地說:「媽媽你一定要吃點東西,如果沒有體力,好不起來的話,就飛不回台灣了。」於是我把消炎藥、止痛藥、安眠藥,一骨腦地吞進去,就為了貪圖睡一個好覺,忘掉世間的一切。
近十三個小時的飛行,踏著不穩的腳步,我不敢相信自己已回到台北,包包裡還放著紙袋。女兒提醒我:緊張時,就摀著鼻子吸氣、呼氣、吸氣、呼氣。直到抱著兒子,才感到一絲的真實。摸著熟悉的傢俱、床褥,但腦子還是拼湊不起來,自已身陷何處?主阿!祢可把我修理得好辛苦,繞了地球一大圈,把我從死蔭幽谷中拯救回來。但也是主的恩典,帶我去了一趟波士頓,看看女兒及剛出生的外孫女,好讓我放心。也因著主保守,歷經波折,又把我平平安安地送回來。
靠主得安息
躺在兒子的床上,小聲地對他說:「媽媽很抱歉,自私地把你一個人留在台灣二個多月,希望爸爸的離去,沒有造成你內心的壓抑?!」兒子感性地說:「還好,我知道爸爸雖然在世時間不長,但時間長短並不重要,爸爸過得很快樂,享受他在世上每一天,更活出他自己,讓熟識他的親友永遠懷念他! 死亡也是人生必經的過程,況且他沒有遭受太多的痛苦。」
我閉上了眼睛,心裡頓時踏實不少。就這樣,睡了幾個月以來不曾有的午覺,醒來時差點誤了晚上的一場婚宴。
主啊!五十多年來我與你擦身而過,我的驕傲、我的無知,在地上疲於奔命卅載。隨著先生的過世,工作的除役,一夕之間,我從熟悉的環境被連根拔起。但是主卻以憐憫的聲音對我說:「孩子!你累了,跟我來吧。我已將你的罪洗淨,我願意扶持你,脫掉你的枷鎖,釋放你的綑綁,輕省的來跟從我吧!是我造就了你,為了要你享有平安、喜樂和永恆的盼望。地上的事務是短暫的,應當仰望的是天上永恆的賞賜。」
我看到了沙灘上,耶穌抱著我走過的足跡。仰望藍藍的天空,我說:「主啊!我願意,我願意放下自己,信靠順服,為主而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