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孩子,我從「坐家」變「作家」。
新世紀的第一個春天,當神用祂的彩筆將天空抹藍、把大地塗綠的時候,他微笑地把母親的「冠冕」放在我的頭頂。一個活潑的嬰兒於是破啼而出,我的生命從此進入了一片新天地。
早晨,懷抱嬰兒哺乳,我的喜樂和溫柔順著「玉液瓊漿」流入寶寶;夜晚,凝視嬰兒酣睡的小臉,我深深地吸入他的安寧和滿足。母愛是這樣地令人情迷,我的時間、我的身體、甚至我的心思都不再屬於我,自私的天性卻在享受無私的奉獻。大約兩年後,神又賜給我一個女兒,加倍分泌的母愛帶來加倍的快樂。
職業婦女還是全職媽媽?相信是許多母親的掙扎。母性的本能是隨時照顧和保護幼小的生命,現代社會卻在驅趕母親離開她的幼兒。中國提倡「婦女能頂半邊天」,美國宣揚婦女解放,旨在提高婦女的社會地位,卻同時貶低了母職的崇高。母親們即使可以不顧社會壓力,也逃脫不了家庭經濟的壓力。
最佳兒女培養者──母親
我是幸運的,因為是神的女兒,深知教養孩童的意義:「使他走當行的道,就是到老他也不偏離。」(箴22:6);我是幸運的,因為我太愛自己的孩子,捨不得把他們交給托兒所的陌生人;我是幸運的,又因為丈夫全力支持,並非他財力豐厚,而是對妻兒的愛情豐厚。能夠選擇做一個全職媽媽,在我眼裏是神的祝福。
表面看來,我的高學位在家毫無用武之地,然而又有多少學校的書本知識能夠直接運用到工作當中?多年求學培養出的好學精神和吸取新知識的本領,才是用之不盡的源泉。做了媽媽新鮮人,我興致勃勃地閱讀有關教養孩子的中外書籍,一門新學問展現在我眼前。
常言道「一分耕耘,一分收獲」,養育兒女即如此。我把最好的心力用於孩子們身上,他們報以健康的身心成長。如果過早地進入了托兒所之類的團體生活,生性害羞和敏感的兒子,很可能會變得孤僻和內向,而生性活潑和任性的女兒,很可能成為難於管教的小霸王。
有兒童心理學專家的研究表明,從嬰幼兒期開始進入托兒所的孩子,與沒有托兒所經驗的孩子相比,較具攻擊性、較難與大人合作。並且在身體和口語方面好鬥,承受挫折能力較差。畢竟,嬰幼兒所需要的不僅僅是營養和看顧,母親才是他們的智力、個性、品格和健全心理的最佳培養者。
兒子和女兒的聰明好學令我驕傲,但最叫我欣賞的是他們的美好性情──快樂、自信、知足感恩、不急不躁、樂於助人。比如,他們喜歡下國際象棋,棋藝比同伴們都高出許多,但他們和同學下棋的時候都有意輸棋。兒子說:「我讓他們贏,他們是初學者啊。」替人著想的善良由此可見;女兒說:「我要教他們怎樣下。」小老師的心態可愛之極。
得多於失
兒子升小學時進入一、二年紀混合班,任課老師是經驗豐富的優秀教師,而學生們都是相對獨立性強和接受能力強的孩子。我很快發現,這群孩子的母親們不少是全職媽媽,她們不僅在家悉心育兒,而且積極參與教學,每天輪流在課堂做義工。我們幫助老師準備各種手工材料、記錄家庭作業交納情況、個別輔導、開辦聯歡會等等,減輕老師的負擔,讓老師得以專心教學。無怪乎在美國有人說,哪一所學校的全職媽媽多,哪一所學校的教學質量高。
與孩子同歡樂同成長
站在「圍城」外看全職媽媽,不免以為她陷入家庭牢籠、失去自我。不錯,全職媽媽會失去一些自我,但同時會發現一些新自我;站在「圍城」外看全職媽媽,以為她一味付出、犧牲重大。其實,全職媽媽的付出多為體力付出,精神上則享受著與孩子一同成長的驚喜與美麗,看孩子的臉色豈不比看老闆的臉色有趣得多。
跟孩子一起讀童書、扮家家酒、作遊戲,未泯的童心得到極大滿足,重返童年是一種幸福的境界。比如,讀完小紅帽的故事,我和孩子們輪流扮演小紅帽、大灰狼、老奶奶,三人既導又演,樂此不疲。
孩子們把我培養成了「故事大王」,照著圖畫書繪聲繪色已不過癮,我胡編亂謅,創意十足。「兔子輸給烏龜後很不服氣,心想只要自己不打瞌睡就會贏,於是約烏龜再賽。第二天一早,兔子一連喝了五大杯咖啡。」孩子們聽得哈哈大笑,「裁判狐狸一聲哨響,兔子如離弦之箭飛奔而去。不料剛跑了兩分鐘,兔子尿急,要上廁所。」孩子們聽到這裏更加捧腹大笑。當講到兔子因為頻頻上廁所而輸給了烏龜的結局,孩子們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。
孩子們的天真可愛,讓我情不自禁地提筆記錄,他們的「傳記」一篇接一篇地發表在報紙雜誌上。做母親的細膩,讓我筆下的人生感悟也愈加豐富,由「坐家」走向作家,孩子們是我的靈感的源泉。
對付家裏的兩個小頑童得心應手,我的教導才能被大大激發出來。我樂在教會擔當主日學老師,還在BSF International(一個全球性範圍的查經團契)義務教導兒童聖經課程。主耶穌高度評價孩童:「凡要承受神國的,若不像小孩子,斷不能進去。」(可10:15), 我帶領孩童們認識神,他們則教我何為單純的信心。
兒子上了小學後,我也跟著他步入新世界。這所學校在本地區名譽頗佳,與家長們的積極參與不無關聯。PTA(家長教師協會)裏活躍的身影絕大多數是媽媽們,她們盡情施展才華,組織豐富多彩的課外活動,如科學之夜、象棋俱樂部、繪畫班、木工班、縫紉班等等。我也參與其中,為學生們開設了中文課,又在教室裏舉辦中國新年聯歡會,儼然一位中國文化的「民間大使」。
風雨中的寧靜
居住在風景如畫的西雅圖郊外,擁有愛我的丈夫和一雙嬌兒癡女,我的生活如同泛舟在風平浪靜的華盛頓湖。
曾經讀過兩幅平安圖的故事,說的是兩位畫家各畫一幅平安圖。第一個畫家揮筆一個大湖,湖面如鏡,倒影著岸邊美景;第二個畫家揮筆一個大瀑布,氣勢磅?,旁邊的一棵小樹上卻有一個小巢,巢中鳥兒安睡。哪一幅圖更美?哪一幅圖是真正的平安?前者的平安令人嚮往,但叫人懷疑,一旦風起雲湧,平安是否還在;後者的平安耐人尋味,鳥兒的平安才是內心深處的平安,無論周遭環境如何。故事不禁使我聯想,我的平安是何種平安?我不敢確定,直到有一天,我的湖水突然波浪翻騰。
半年前,一向健康的丈夫驟然病倒,左腎劇痛,尿血大量,檢查結果是腎癌。從病發到切腎手術,到獲悉病理報告,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丈夫的生死成了未知數。我沒有驚慌失措,或怨天尤人,心靈深處的平安甚至出乎我的意料,那是確知神掌握明天的平安。
我慶幸自己是個全職媽媽,可以全力以赴地照顧丈夫,沒有工作與請假的煩憂。主也把內心的平安賜給丈夫,他於手術前在教會傳平安的福音,激勵了許多人。主也把平安賜給我們的兒女,他們每天為爸爸禱告,小小年紀已學會信靠主。正如聖經所說:「神所賜出人意外的平安,必在基督耶穌裏,保守你們的心懷意念。」(腓4:7)丈夫手術成功,癌症沒有擴散,身體在順利康復之中。
選擇上好的福分
風暴安然度過,因有主耶穌與我同船。風暴過後才領悟,做全職媽媽的最大福分,是讓我在馬大的世界裏持守一顆馬利亞的心,看重與主的關係。主耶穌在地上曾經最愛去的家是馬大、馬利亞姐妹倆及弟弟拉撒路的家。在一次接待中,能幹的馬大一邊忙裏忙外,一邊向主抱怨,叫我的妹妹來幫忙啊。此時的馬利亞正安靜地坐在耶穌腳前聽道。主耶穌回答說,馬利亞揀選了上好的福分。
畢業於國內名校,擁有碩士學位,懂得中英日三國語言,我曾有多少的野心和目標。如今因著孩子們的緣故告別職場,遠離了世界的誘惑,避免了忙亂不堪的生活,我得以從容不迫地做著母親,也由此甘做馬利亞,去揀選那「上好的福分」──與主耶穌的親密關係。全職媽媽的世界裏,有了主耶穌才是豐滿的世界。
感謝神,在為我加冕為母親時已悄悄地喚我──與祂同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