彩繪人生

梵谷忠於天賦,用畫筆彩繪上帝的美麗!

高更說:他作畫用「心」。
詩人說:他撲向太陽,被太陽融化了。
散文家說:他的一草一木都煥發著生命的活力。
美術史專家說:他改變了文藝復興以來的畫風,筆觸和色彩之奔放獨領風騷。
宗教家說:他胸懷「悲憫」。
電影製片家說:他是傳奇人物,其一生是本好劇本。
畫商說:他的畫一直是炙手可熱的熱畫。

親炙大師的風範
紐約街頭風雪交加,一路迎著雪花奮鬥前進。好不容易來到大都會藝術博物館,只剩最後幾天的展覽了,人潮仍舊洶湧。大夥兒摩肩接踵,在蜿蜒的隊形中耐心等候。好不容易輪到自己,得以湊前趨近,立在大師的畫作前恭敬瞻仰。幾筆簡單的炭畫素寫,也被仔仔細細嵌裱起來。我想,親炙畫家的風範,體會一些藝術的震憾是此行的目的兼收穫罷。

有一首民歌《Vincent》,由歌手Bob Dylan優美吟唱出對這位畫家的如歌行板,十分流行。一百多年以來,人們不斷發出對梵谷的詠嘆調,他真真備受尊榮,是一位真正的贏家(winner)。

是在偶然的機會買了一本梵谷的畫冊,仔細觀賞他的畫後,更知道在他的才情和瘋病之外,曾一度地想成為牧師,這令身為基督徒的我,對他產生莫大的興趣。

梵谷在二十多歲便有了宗教的熱忱,毅然投身到比利時蒙斯的礦區,仿照早期的基督徒,奉獻自己,日夜照顧那些矽肺患者和礦坑災變的礦工。然而上級不但不獎勵,反而不滿他過度的熱心,找個藉口撤了他的職。

對宗教的奉獻徹底失敗後,他走入了繪畫的世界。在世最後的十年(27-37歲),如古詩所描寫般:「年年賣畫春風冷,凍手胭脂染不勻」。生活極其艱辛,不時地忍饑受餓,連繪畫的材料都得靠弟弟提奧(Theo)幫補,然而當時畫商並不欣賞他,藝術界也不肯定他。在此冷暖的世間,倒是完成了八百幅油畫和九百幅素描,但生平只售走一幅「紅葡萄園」畫。最後竟患了腦部癲癇症,舉槍自盡。他一生可謂十分失意,是典型的輸家( loser)。

梵谷生前的孤苦寂寥和死後的喝采聲望,成了極強烈的對比。人們常在噓唏不已之餘,替他叫屈,但願他生前騰達、死後寂寥,豈不更好?!那世代的人實在欠他一份公平情理。然而有如關在籠子的一隻天鵝,被人提選參加了美禽大賽,得了金獎,而那隻天鵝放飛時被無知的獵人射殺,兩者都不是天鵝本身的選擇。人生輸贏勝敗之間何嘗是我們可以掌握,機運際遇實在有極多的弔詭之處,但是當梵谷拿起畫筆,順應他的天賦時,他掌握他可以掌握的,選擇他該選擇的。

迎向陽光的向日葵
病中的掙扎、內心的昏亂、環境的惡劣,並沒有讓他放棄繪畫。灰暗消沈並不是他的主要色調,追隨太陽的向日葵(Still Life :Vase With Fifteen Sunflowers)、優美展容的粉紅玫瑰(Still Life: Pink Roses in a Vase)述說一種平靜安穩的生命。他知道有個深沉平穩的極美之處,他可以享受,而且拿捏得準。比起做一位不能施展抱負的牧師,他更適合做個深刻的畫家。

梵谷寫給提奧的信上說:「如果要生長,必須埋到地裏去,我告訴你,將你種到德朗特的土地裡,你將於此發芽,別在人行道上枯萎了。你將會對我說,有在城市中生長的草木,但你是麥子,你的位置是在麥田裏。」聖經的觀念深植在他裏頭,他欣然找到了適當的位置,那是陽光麥田、繪畫的世界,於是他這粒麥子就義無反顧一頭栽了進去。他不捨晝夜地揮灑塗抹,甚至為鬱悒煩躁之病所困時,仍不停地作畫。他畫朗朗的太陽、金黃的麥田、鮮黃的向日葵。

海倫凱勒曾說:「把臉迎向陽光,你便看不到陰影。」現實生活儘管陰沈,蝕人志氣,然而他選擇了仰首太陽。他宣稱「基督是最偉大的藝術家!」所以他將神所創造的自然之美,用心觀察,將之一一呈現在畫紙上,於是詩人花園(Tree in the Garden, The Poet’s Garden)、禾草堆(Haystacks in Provence)、星月夜(Starry Night)、紅葡萄園(The Red Vineyard)、麥田昏鴉(Wheat-field with Crows)、粉杏花(Almond Tree in Blossom)….在在是他筆下動人的場景。

以畫筆喚醒人心
當別人忙著為公卿顯要畫像時,他偏愛畫普羅大眾、市井小民:圍坐喝茶吃馬鈴薯的人(The Potato Eaters)、織布工人(Weaver)、牧羊人(The Shepherd)、郵差(Portrait of the Postman Joseph Roulin)、播種的農夫(The Sower)、上工的小農夫婦(Peasant Couple Going to Work)、悲傷的老人(The Old Sad Man)……

當他注視他的模特兒時,他似乎走入了他們的悲苦歡笑的天地,如同耶穌注視漁夫、稅吏、寡婦、痲瘋病人般,那是一種特殊柔和與犀利的眼光,他抓住他們的神韻昇華成為不朽的藝術,連帶還產生一股奇妙的感染力,使後人觀看這些畫作時,心被洗滌,靈被折服,認同他的眼光。他知道這些人有不完滿的所在,因為不完滿才令他有創作的空間,有創造的空間,就有無限美好的可能。

一幅《好撒馬利亞人》(The Good Samaritain)則是畫出的聖經故事。遠處兩個漸行漸遠、漠不關心的人影,對比出眼前滿臉鬚髯的大漢,正奮力用前胸頂起無助負傷的人,將之駝上高高的馬背上。梵谷是那命定好的撒馬利亞人,畫筆則是他的力道,高高地把這幫升斗小民舉起。像耶穌一向的選擇,他也選擇這些窮人與弱勢者,是十分後現代的。他以畫筆喚醒人們對神話語的注意──愛你的鄰舍。

人人喜歡今日風光的梵谷,富人擁有一幅他的畫無異是錦上添花,普通人到了博物館,買一本他的畫冊回家收藏,也是十分有格調的事。然而我們並不欣賞他失意落魄的一生。當我們手上也有一支彩筆,正彩繪人生時,總是戰戰兢兢,惟恐畫下任何的敗筆。我們十分在意成敗輸贏,試圖掌控自己得勝的人生。

「輸得起」的真實人
人道:「人死的時候擁有最多的玩具便是贏家。」不是嗎?職場、事業、服事總想打造出亮麗的成績,我們從骨子裏就是「輸不起」的人。父母不鼓勵子女朝藝術或冷門的天賦發展,輸不起;人性醜惡,不做溫情投資,輸不起;教會服事不必太認真,時間體力財力有限,輸不起……其實努力認真也沒有不對,子女得唸名校,不能輸;房子要大、車子要新、頭銜要多、職位要高,不能輸;人脈關係要好,不能輸……我們以為掌握了那該掌握的,卻不知放棄了多少該掌握而不去掌握的。我們實在搞不清神所賦予的才幹是啥,更別提努力發展了;在太多的聲光色影中,我們漠視了大自然的美妙,任其地老天荒,而情願與電視、電腦終身為伍。

真實的信仰,是神使人成為真實的人,每天安安靜靜、確實地做他該做的事。我要說:梵谷忠於他的天賦,一生盡職,堅持到底。

或許,我該把擱置了二十多年的禿筆重新拾起來,雖然我知道我並不是那麼有才情,但相信神已給了一份,不能枉費,將來面見時,我必得向祂交帳。誠如梵谷喜愛的哥林多前書13章12節所道:「我們如今彷佛對著鏡子觀看,模糊不清,到那時就要面對面了,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,到那時就全知道,如同主知道我一樣。」我負責我的,神必然負責祂的。

或許,我該鼓勵已成年的兒子、女兒,若心中有夢,趁年輕還輸得起,放手去做。

或許,該邀請老公,趁著春臨大地,野外踏青去也!

作品評論:
內容紮實、文采優美、蘊涵屬靈原則,卻不落俗套、說教,確實是難得的傑作。

好的作品往往能提升讀者的智、情、意三層面。智:內容言之有物,讓人有所開悟與啟迪。情:情感、性靈為之滌淨、昇華。意
:意志受之鼓舞、增強。欣見此文已達到這些作用了。

取材自梵谷的其人其畫,另勾勒出一幅意境深遠,情義理交織勻稱自然,筆觸細膩生動,令人低迴的美麗圖畫。

獲獎感言:
記得小時候寫過一篇「我的志願」之類的文章,老師讚譽有加,當眾朗讀,弄得我暈陶陶怪不好意思。因此當時年紀小的我,所立的志願:擁有一座花園外加一枝生花妙筆,就是園丁、作家一把罩!

一天,忽然想起小時的夢想不正圓了一半?美國生活,擁有一座花園並不是難事,種樹養花殺野草,還可把耶穌請來一起唱唱「在花園裏」。園中百物自己看看高興就行了,當下十分自滿,想,另個半圓此刻不圓,更待何時?然而寫作談何容易,這不是記日記,寫給自己看看就成了,在寫下第一個字時,總要起一些蝴蝶效應才過癮。

多年來把保羅當做role model,學他把萬事當做糞土,詩詞歌賦、唐詩宋詞、修辭訓詁、小說散文,早就一本本丟光光了,不單中文程度不進則退,且極速凋零萎頓。

為什麼寫這篇文章?一本梵谷畫冊,一點研究,一些感想嘛!而且給自己來一個考試。

喜愛文字是在小時候神就賞賜的,許多年來,祂並沒有橫刀奪愛。在進入人生後半場,祂提醒我、鼓勵我,並還給我這份愛好。

感謝飛揚園地,讓我受肯定,認清自己是個愛文字,而且是可以把文字運用得還不錯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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