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帝親手引領保護我和家人,直到如今
我父親翁崙,字清鄰,1910年10月生於台南縣後市村的大戶人家,排行老大,有三個弟弟。由於祖父翁番吸食鴉片,賣掉了大部分的家產與田地,二次大戰之後家道中落。
幼年喜聞福音
我母親翁劉金順,生於1911年7月,是台南縣八甲村大地主劉長的獨生女。當時的小女孩要纏小腳,外祖父看她痛得可憐,所以同意讓她接受日本教育,不必綁小腳。在阿母六歲時親生母親去世,外祖父續絃。
我爸爸的專業是西服師傅。為了能接觸更多客人,媽媽租房子在歸仁村35號,大街上有三家醫院,我家就在其中涂醫師宅仔的正對面。歸仁村有一所初級農校和兩所小學,涂醫師的太太就是我們歸仁國小的張瓊雲老師,也是歸仁教會主日學的校長。每到禮拜天,村子裡的每個醫生家庭和校長家庭都到歸仁教會作禮拜,可以這麼形容我們生活的休閒時間,大都是參加教會的活動。涂醫師家每個月的家庭查經禮拜,必定邀請鄰居去參加。教會舉辦的暑期聖經學校擠滿了村子裡的孩子,個個都興高采烈地聽故事、唱詩歌,學習用羅馬白話字拼音,讀聖經比賽,非常有趣!
渺茫苦等歸期
從1941年第二次世界大戰起,阿爸被日本政府徵召為軍伕,離家到菲律賓的馬尼拉打仗。過了好幾年杳無音訊,阿母在台南歸仁的老家守著、等著、盼著,終於日本1945年8月15日無條件投降,但阿爸並沒有回來。再過了約兩年,有一天,六歲的三姊匆忙從門口叫阿母趕快出來,因為有一位陌生的叔叔直往我家裡面走,原來阿爸從國外回來了。
事情是這樣的。阿爸軍營的大兵都中彈身亡,阿爸也受重傷,白天躲在草叢裡,晚上爬到河邊向月亮祈求,盼望上天保佑他能平安返家與親人團聚。在那期間,阿爸靠撿拾熟落的芒果、木瓜、芭樂過活。後來蒙美軍救援並醫治他的腿傷,駐軍牧師說:在戰壕中沒有無神論者,因為人在危難時都會呼求神,他要一個比他自己力量更大的神來幫助他。
阿母回憶那幾年發生的事說:公婆與二叔相繼得重病逝世,她單靠修改阿兵哥的衣服維持家計,每逢半夜很想結束自己的生命,但摸摸四個熟睡孩子的頭就不忍離去。娘家的外公是八甲村的財主,屢屢勸她日子不好過就回來,但她終究不肯。原本以為阿爸可能陣亡了,出乎意料的失而復得。阿爸剛回家鄉時會開車,也會說英文,並且長得白胖,不似從前的高瘦。四姊、二哥和我都是阿爸從大難生還以後才生的。
擔負九口之家
透過朋友的介紹,阿爸開始到仁德村清風莊的台灣省立結核防治院(現稱衛生福利部胸腔病院)上班,在我童年的記憶中,阿爸每個月兩次騎腳踏車回家,將薪水袋原封不動地交給阿母。阿母會向他報告家裡的大小事,這每半個月難得的一天是我家固定的親子交流時刻。
自從我上小學以後,每學期都要申請在學證明書,讓阿爸到醫院申請教育補助金,等到我讀台南市女以後,每個週末就自己搭乘台南客運去仁德清風莊找阿爸聊天。原來阿爸在防治院的工作是顧火爐的,每天清晨四點開始剷煤碳、燒火爐,製造整個醫院一天所需用的蒸餾水和燒飯、消毒用的水蒸氣。阿爸全年無休,只能趁著每半個月發薪水的當晚騎腳踏車回家看望我們,將薪水袋交給阿母管理家用,這是負責任的當家者。
阿母在家後院搭起豬圈養小豬,每到賣豬的時刻就是有人家裡嫁女兒或娶媳婦等辦喜事。每天清晨四點,阿母開始煮餵豬的飼料,就是前天傍晚切好的番薯葉,我家後院也養雞鴨鵝等家禽。在我求學的過程中,阿爸和阿母都努力經營這有七個小孩的家,他們再怎麼辛苦也堅持一定要我們個個孩子都接受教育。
在台南女中的母姊會裡,同學興奮地來告訴我:你爸爸來簽名了。我說那是我大哥,不是我爸爸,我大哥比我大二十歲。提起我大哥,有人說他長得很帥,像影視明星柯俊雄。大哥一直參加歸仁教會,直到去嘉義的中華日報上班。阿母曾淚流滿面地告訴我,她曾經從台南歸仁走路到嘉義去救他、帶他回家。因為他交到賭博的壞朋友、欠人賭債,阿母去還錢救人。大哥後來洗心革面,考上台電的工作,在台電服務了四十幾年,直到退休。
單純蒙主保守
當得知我考上輔大教育心理學系以後,兄姊們都為我提心吊膽,因為在他們眼中的小妹,太過於單純和善良。從三歲開始就一直在教會生活與成長,從來不知道江湖人心的險惡,好似純樸的鄉下姑娘進入黑社會有著重重的危機。1973年10月3日一大清早,阿母、四姊和我三個人搭火車北上,一起去輔大新生報到,還好輔大有校園基督徒團契。大學一年級的同班同學林國雄問我:小妹,妳知不知道社會上有壞人?幸好輔大基督徒的學姊很照顧我們新生,每週三晚上七點都到宿舍的會客室來,帶領我們查考聖經,也關心生活和作課業輔導。可以說大學四年是我人生的轉折點,這四年我踏踏實實地從聖經中認識了基督並經歷信仰,起先的一個月,上帝醫治了我嚴重的思鄉病,因為從小我都抱著阿母的胳膊睡覺。
上大學的第一個寒假正好是農曆大年初五,我報名大專靈修班,阿母流著淚問我:為什麼妳一定要去參加?她真以為我被騙上當了。那次的靈修班,何廣明叔叔帶領大專生查考以弗所書,對年輕人的靈命成長有很大的影響,我開始迫切為家人得救禱告。
救恩臨到家人
那年趁著暑假期間,我分別向最親愛的阿爸和阿母傳福音,他們都欣然接受上帝的救恩。我大學畢業以後在台北教書,阿母經常跟我一起住,也一起參加聚會,她學習背聖經、唱台語詩歌和禱告。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:三姊1980年被邪靈壓制多年以後,向阿母求救時,阿母說只能倚靠妹妹所信的耶穌。上帝的大能大力蔭庇三姊,阿母到三姊家奉耶穌基督的名唱詩禱告,帶領他們全家因信靠主而得救、得醫治、得釋放。當年三姊還特別到台北溝子口錫安堂來受浸,直到如今,三姊全家都忠心委身於歸仁教會。
1981年8月1日木柵景美溪潰堤,整個考試院和大片面積的住宅區都淹水六尺深。住在教會弟兄家和姊妹家的人互相幫助,我們三個姊妹是坐在沙發上逃難被搶救出來的。阿爸聽到新聞報導以後,連夜搭火車北上來探望我們,藉著這次機會順便主禮了我和王弟兄的訂婚儀式。當時阿母和兄姊們對這門親事都投反對票。最後上帝用非常和諧的方法,讓我的娘家父母和兄姊以及親友,包遊覽車北上來參加9 月5日的婚禮。上帝的榮耀充滿整個聚會,直到1994年6至9三個月期間,王弟兄無怨無悔地照顧每週三次洗腎的阿母,阿母深深地受感動,多次向王弟兄道歉,請王弟兄原諒她、寬恕她。
1994年11月28日,在阿母的追思禮拜和安葬之後,阿爸向全家人宣布他要信靠耶穌。從那個星期開始,吳文囿牧師說阿爸信耶穌是認真的,每個星期天都早早的騎著腳踏車到歸仁教會作禮拜,且坐在前面三排。所以吳牧師決定1995年8月6日為他施洗歸入主的名下,當年阿爸85歲。從阿爸66-75歲期間到完全退休,感謝姻親翁忠泰長老常常引領阿爸到主面前來!
餘生報答主恩
我兩個兒子是阿母禱告好幾年才出世。上帝很奇妙地醫治了老大的疝氣、老二的弱視。我常提說要知恩、感恩、報恩。當2000年我45歲,上帝讓我們全家像過紅海走乾地一樣,神蹟似的來到洛杉磯,我讀正道福音神學院,之後在美南浸信會服事。2011-2014年間,有機會到中國教導聖經時,我更覺所蒙受上帝的恩典太大,因此願以餘生報答主恩!當阿爸知道我們要到美國洛杉磯,他說:好喔,美國有很多牧師!上帝讓阿爸足享長壽,健康地活到96歲。感謝讚美主!
我們能信靠又真又活的上帝,真是有福!聖經詩篇121篇1-8節說「我的幫助是從造天地的耶和華而來,……我出我入,耶和華都看顧我、保護我……。」這是我家的見證,榮耀歸主聖名!
作者臺灣臺南人,從小參加歸仁長老教會,就讀台南女中時,參加校園團契從未缺席,高一在李順長牧師的佈道會中決志信主。旅居洛杉磯21年,著有《怎樣教出信二代》,美國正道福音神學院教牧學博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