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是我人生的導師,父神是我幸福的舵手。
我前半生命運的轉折,受父親的點化良多。在當時沒覺出他怎樣的遠見卓識,心比天高的少年人自以為是得很,惟不願悖逆,惹得老人家生氣,只好屈從罷了。直到若干年後開花結果「摘桃子」了,方悟出他的睿智正確來。僅舉兩例為證。
父親的深謀遠慮
一是讀書沒偏科。因我受教於文革中,語文政治大行當道,連歷史地理亦以「黨的路線鬥爭」為綱講授,自然誘導莘莘學子們傾向鍾情於文科。我不服氣課本中的那些黨八股範文,就自寫點小說雜文之類的,仿照舊時文人的作法編成集 、篇,前序後跋的,煞有介事的自賞,憧憬著將來它們能變成鉛字。父親則不時地給我降降溫:「不能專一文學呦,數理化也得學好,全面發展。」不甚情願的我只好悻悻從之。
畢業幹了三年苦力活兒,正逢重開入大學考試,我極想報考中文系,爸爸卻不以為然,勸我學醫:「有一門手藝性的技術,不管什.朝代人總免不了病,都用得著大夫;就算沒醫院聘雇,自己開業也能養家;文科太虛,頻頻的政治運動極易受衝擊,稿費也不能維生;依托著一技之長,閒來仍可寫作。」
其實幾年前基於這理念的他已在私授我醫術了,但未激起俺多大熱情。現高考機會來了,真想當家作主決定一己前程。但轉念父言不無道理,我亦親睹過文人挨鬥遭罪的慘狀,最後還是聽了話「棄文從醫」。臨陣磨槍的此刻便用著以前的理科底子,故考醫沒費大勁,否則欲上不能。工作後也小有成績,自費出國遊學歐美,定居了多倫多,仍憑著薄技懸壺濟世。同時沒耽誤業餘練筆,付梓了幾百萬字的文學塗鴉,真地應驗了高堂的預言。
二是外語沒輸在起跑線上。初中二年級時,學校試點重開英文課,很牴觸的我故意不好好學,因身為「黑五類」,出身不好的將來無緣做譯員或出國,縱學得再好也白搭。爸爸覺察後告誡說:「眼下沒有用不等於將來就如此,『少小不努力,老大徒傷悲』,應趁著年輕腦子好使,多學點東西,藝多不壓人,不曉得哪塊雲彩上有雨。」
迫於父權的威嚴,我怏怏地開始追補,慢慢趕上來。些許年後我進了大學,仗著這點基礎晉身英文特快班,比大多數人學得深廣些。工作後嘗試著用洋碼字寫論著,竟能發表在英美雜誌上,直接導致了受邀出國,分別在德英美加四國做博士後研究,均是靠著這點洋墨水墊底。假如我當初棄絕了外語,哪會有今朝的海外人生軌跡。
慶幸自己遵父命
撫今追昔,深感嚴慈及時轉捩我的無知偏頗,日後未與倏臨的機遇失之交臂。搬運工與大學生,那時豈止是「穿草鞋與皮鞋」之差,不啻天壤之別!甭說更往後留洋、一蹴而就世紀般的跨越了。即使還留在國內做郎中,也屬「人上人」,命運迥異啊!可嘆身在「知識越多越反動」的荒唐歲月,又有多少人能透視雲上的太陽;少不更事多剛愎自用,又有多少人能夠聽進「 老思想」的勸誡。真慶幸自己沒固執愚見、我行我素,從而以後能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還記得有這樣一則寓言:一群遊牧人見天有大光倏地罩下,趕緊跪祈求福。空中有聲音道:「你們一路上多撿些鵝卵石,到了晚上就必快樂,但也會懊喪。」眾人有些失望,以為會有「天降嗎哪」神蹟 ,不料僅此無甚意義的吩咐,故於途中或有或無地拾點兒,不想負荷過重。夜幕降臨了,背褡子裡的那些鵝卵石忽地全變成了鑽石﹗他們興奮極了,同時也追悔不已﹕早知道白天多撿些該多好。
比照我駛過的學海生涯與這童話頗有相似,起初認為無聊的課業(鵝卵石),實為未來幸福的基礎( 鑽石)。懵懂短視的毛頭楞青,哪裡懂得恁多的世事?俗話.「不聽老人言,吃虧在眼前」,多虧我當初聽從老爹的話,所以蒙福受用到今天。正如聖經所云:「年老的有智慧,壽高的有知識。」(伯12:12 )遂對老父佩服得五體投地。
箴言道:「要聽你父親的訓誨 ,不可離棄你母親的法則。」(1:8)這是因為做父母的無不關愛呵護後代,有時候子女思想幼稚偏激不能領會,但只要順從了就行、沒壞處的。就像福音書講的:「你們中間誰有兒子求餅,反給他石頭呢;求魚,反給他蛇呢?」(太7:9) 正所謂「可憐天下父母心」也。長輩的閱歷見識常是挽兒孫命運之瀾的力量,護佑著他們的生命之舟安渡驚濤駭浪,最終抵達平安幸福的彼岸。我的經歷不就是個絕好的證明?
天上父親的引導
我更慶幸在海外認識了萬物之主、命運之神──耶穌。若非留洋,我極可能仍舊沉浸在俗世的罪中之樂,不曉得耶穌是「何方神聖」呢。且我後來所獲的遠遠超出了今生物質上的益處,而是得到了永生這無價之寶。實際上神的博愛臨到每個世人,祂不願有一人沉淪,將心比心,聖主的愛勝過地上的生身父母,就如耶穌所說:「你們雖然不好,尚且知道拿好東西給兒女,何況你們在天上的父,豈不更把好東西給求祂的人麼?」(太 7:9)
因此,當我們讀經時遇到艱澀難明之處,傳福音時面對艱難險阻 ,只須牢記住上帝的話語:「我給你們的,是好教訓。」「得著祂的 ,就得了生命。」 (箴 4:2, 4:22) 金石玉言毋庸置疑,可以理解而執行 ;但不理解的也要執行,將來必得寶貝鑽石、榮耀的冠冕。我就常以一己過去聽從父言的這點實際經歷,作為體味揣摩天國屬靈事的一個小小預表與借鑑,增強一點信心和盼望。神的話語不光是「所望之事的實底,未見之事的確據」(來 12:1),也是我們平常度日解難的隨時支撐與幫助。
如果說牧民們沒有多撿鵝卵石,屬於頭腦簡單,當晚即見到了分曉;我不願意學習理科、外文,是鼠目寸光,廿多年後才得了驗證。基督徒若不專注《聖經》在神的話語上扎根;不火熱忠心地事奉,可說是「肉眼凡胎」,其最終的結局這輩子恐難得見,惟待末日大審判時方知。不過我們至少可以根據今生有限生命的心路歷程,以及寓言故事的啟迪,窺出方向端倪來,憑著對神應許的篤信去追求、實踐,一定不會有差池的,到了主再來的那一天就不會追悔莫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