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續幾天的大雨,下得柬埔寨到處積水難退,無論走到哪都得光著腳涉水而過。那天剛從宣教學院上完課的蔡頌輝和妻子兩人,發現鄰居們都在搬家,於是便探頭探腦地欣賞著這雨中奇景。「奇怪!」蔡頌輝對著身旁的妻子說:「下這麼大的雨,他們是要搬到哪去啊,而且,為什麼突然間大家都在搬家呢?!」
來到柬埔寨還不到兩個星期,語言成了他們與鄰居溝通的障礙,這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情況下,蔡頌輝也只能把這一奇景用相機記錄下來。直到下午搬家狂潮漸漸散去,原先一片的吵雜聲瞬間沉寂下來後,取而代之的卻是從遠方傳來的轟轟響聲。
蔡頌輝完全沒料到,柬埔寨的兩位總理之爭,早已拉開序幕。當轟天震響的聲音由遠而近,街道上瀰漫著煙硝戰火之時,他們才驚覺自己已經莫名的身陷戰區中了。
重新思考信仰生命
在馬來西亞沙勞越首府古晉出生的蔡頌輝,從小就生活在天主教家庭裡,信仰對於他來說沒什麼太特別之處,不過就是別人去廟堂,自己上的是教堂罷了。然而父親充滿藝術氣息的生命,卻是啟蒙他日後用畫筆,為上帝走天下的一大契機。
深受老夫子與小叮噹影響的蔡頌輝,從小便自學連環圖象及創作人物故事與造型,直到國小三年級以後,才開始藉由學生雜誌的漫畫教學專欄有了較正規的學習,並一路由校內賽晉升為校外代表,成績斐然,多次拿下獎項。而當時對於信仰從不上心的蔡頌輝,上了初中以後卻受到了極大的挑戰。
「輝,你知道自己到底在信什麼嗎?」有天奎對蔡頌輝提出了一個信仰大哉問,問得蔡頌輝又氣惱又不服氣,奎就對蔡頌輝說:「不要因為別人的批評就不服氣,不服氣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你得要為自己所信的找到一個意義,去證明去捍衛你所信的。」於是,蔡頌輝在奎的影響下,開始認認真真的去面對自己的信仰生命。爾後的日子裡,教會小組也為蔡頌輝的生活注入了一股朝氣蓬勃的新生命,而他也在一次《十架的呼聲》福音營裡,悄悄地把自己獻給了為他而生也為他而死的耶穌基督。
之後因著求學離家背景,進入了吉隆坡藝術學院學習平面設計。脫離了保護區,告別了熟悉的家人和朋友的蔡頌輝,獨自生活在絢爛繁華的都會裡,面對著生活中許多的疑難雜症,加上忙碌的課業,讓他在沒有可以歸屬的教會生活下,不自知地陷入低潮。
時光荏苒,專科一年級的生活,就在所有的忙碌中畫下了句點。於是,蔡頌輝打算去新加坡作個小旅行。到了新加坡以後,蔡頌輝找了初中時一起去短宣的朋友們,這群朋友熱情的邀約蔡頌輝到教會一起參加聚會活動。此時,看著眼前曾一起去短宣的夥伴們,蔡頌輝的內心裡掠過了一幕幕當初一起去短宣的畫面。他心想,這些夥伴們至今仍在短宣的路上,可是現在的自己又在哪裡呢?
重新點燃服事之情
一趟小旅行之後,便翻轉了蔡頌輝的信仰生活,不僅重新看見自己內心的渴望與冀求,還認真尋找到衛理公會,成為自己屬靈的家。重整腳步以後,教會薛傳道給了他很大的幫助,他也開始聽唐崇榮牧師的錄音帶,幫助自己去明辨思考,熱心追求建立讀經小組。
其實蔡頌輝在信主沒多久後就開始畫福音漫畫,只是起先的目的常是為了興趣、娛樂、得獎、出名或是因為個人的理想和掌聲,但當他越是深入認識神的話語後,他越是清楚明白,這所有的一切都會在服事主的路上被成全,不為自己只為榮耀基督。
藝術學院還未畢業就被企業看重挖角的蔡頌輝,在學業上算得上平步青雲,對自己要求也高,所以內心時不時還是有些小小驕傲,卻不知山外有山、天外有天,到了公司上班以後最常聽到老闆跟他說的一句話就是:「拿回去,改完以後再給我!」讓甫出社會的蔡頌輝遭受到前所未有的不小打擊,有時甚至還得躲進廁所裡去,撫平受了創傷的心靈。然而蔡頌輝卻在這樣的日子裡,被壓縮出更為精進的繪畫能力。
可是內心深處,他知道辦公室中朝九晚五的生活,並不是他真正渴望想為神而做的,他最希望能為上帝走遍世界,讓福音能透過宣教成為萬國萬民的祝福。而神所預備給他的妻子,更應證了蔡頌輝內心對於宣教的感動。
辭去上了九個月的設計工作以後,蔡頌輝便偕同妻子尋找宣教工場。此時母會的牧者建議他們去柬埔寨剛成立的宣教學校,一方面去讀書,一方面去實習宣教。
「怎麼辦?」一旁的妻子急促地問著,蔡頌輝想也不想的就拉住妻子的手,往宣教學校的方向跑。推開門後,蔡頌輝與妻子和班上幾個同學連忙躲進了宣教學院裡,「快拉上布簾!」不知誰先下達了口令,於是大夥七手八腳的將教會裡所有布簾全部拉上。門前的庭院中子彈穿梭飛過,一顆炸了開來的炸彈就剛好插在院子中間,所幸沒有造成任何人傷亡。緊張的氛圍讓下過雨的天空瞬間凝結成冰,擠臥在牆邊躺椅上的一群人,誰也不敢出聲,誰也不敢起身。就這樣挨過了三天兩夜,最後在政府的安排下乘坐軍機回到了馬來西亞。
如此戲劇化的突發狀況,對蔡頌輝來說是在宣教路上,投下的一顆震撼彈。他霍地明白,保羅在宣教路上所遇到的種種危機和困難,不是聖經裡天方夜譚的故事,不是三言兩語能被概括的生命歷程,而是活生生在宣教途中可能遇見的生命洗禮。但蔡頌輝與妻子並未被可能遇見的危險嚇退,反而更堅定心志,並於1997年與妻子一起獻身全職宣教。爾後又再度回到柬埔寨的教會服事,之後才轉往韓國,教導在地十幾萬的中國人,接受福音裝備,將神的祝福帶進中國。
重新得著生命體悟
整整十年的時間,蔡頌輝幾乎沒有時間去創作漫畫,直到2007年本想趁著慶祝馬禮遜來台200週年紀念,重新拿起畫筆,卻因為服事過於忙碌而讓計劃胎死腹中。後來因政治漫畫的啟發,讓蔡頌輝將繁複的連環圖,改為最極簡的方式,加上對經文精闢的文字闡述,讓難懂的聖經經文立馬變得鮮活有趣。
蔡頌輝運用一支畫筆為人開啟許多聖經上的迷失,透過巧妙的畫風、精煉的文字,使人重新得著不同生命體悟,讓看漫畫的人在歡笑聲中,去正視自己真實的生命,去反思、調整,並做些改變。而宣教的生活,更促使蔡頌輝對於生活有著極不同的體認,他覺得生活其實是可以很簡單很純樸的。
他雖然沒有房子,但到哪都有得住;雖然沒有車子,但出門從來也不成問題。只要單純而專注的為神做事,其餘的問題神都能供應,特別是金錢上的問題更不用操心,因為沒有人會在自己父親家中被餓死的。只要有心,只要願意為上帝而做,上帝從不吝嗇將豐富的資源從天傾倒下來。「你要把你的重擔卸給耶和華,祂必撫養你,祂永不叫義人動搖。」(詩55:22)
註:這篇生命見證的採訪是蔡牧師一直在進行的服事,是過去也是現在。認識蔡牧師時,他還是華神神學院的學生,並在宇宙光教授福音漫畫。當時身為助理的我覺得蔡牧師為人幽默風趣,更敬佩他能藉著漫畫,將難懂的福音信息深入淺出的帶出。深信他的生命已被神完全使用 。
(作者出生於香港,1993年畢業於台灣一高商,之後進入宇宙光全人關懷中心,擔任雜誌編輯同工,歷時四年時間。深感神要在這個世代,興起更多文字侍奉者為祂以文載道,藉著互聯網將福音傳遍地極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