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根蠟燭點燃在好友生命的夜空。
美國國慶將至,那天也是葛潔的生日。離生日的時間還有一輪陰晴圓缺,家人開始探問她的生日願望。
今年,她可是要過大生日。從出生到結婚養兒育女,她一直居住在南加聖蓋博山腳下優美宜人,文化味濃厚的城鎮裡。
妳喜歡怎麼慶生?
新年家族聚餐時,哥哥還隨口問她:「阿潔啊!妳今年就要走向人生下半場了,喜歡怎麼慶生?」
她嘴裡邊啖著蘋果派,回望著他,含糊地說:「我還沒什麼頭緒呢!」語音未落,她腦海裡驟然浮現了摯友賈雪華憂心忡忡的臉龐。
「那你要是想到什麼就跟我們說吧!」哥哥回應著。
葛潔從小就跟著父母和外婆到教會,可說是在教會長大。高中時她只喜歡參加教會裡的活動,在信仰旅程上還停留在上帝愛世人的層次上,有如一直在吃奶的嬰孩,需要受到照顧。
雪華成長在單親家庭,父親在她剛出生時就拋棄她和母親。母親在超市作夜班倉管,工作時間是晚間十一點至早晨七時,薪資僅夠母女生活開銷。她們一直住在外婆家 。葛潔和雪華從中學英文課同班後 ,兩人就成了莫逆之交。
雪華也跟著葛潔固定到教會,參加青少年小組查經班和主日聚會 。她喜歡跟好朋友到教會,與同齡友伴聊天活動,或結夥出遊。
那時期雪華的信仰狀況,只把教會活動當成社交活動。她的心靈深處卻常質疑:天父對人的慈愛真的永遠不改變嗎?為何她來到這個世上,連生父都從沒見過,又叫她如何去信靠另一位眼睛未曾見過的天父呢?
雪華結婚後沒多久,因先生在賭城找到工作,她就隨之搬遷到這個在沙漠中繁華起來的不夜城。每年二月鳶尾花開的季節,適逢雪華的生日週,葛潔總是會開五個半小時的車程到賭城,陪伴好友共渡一個周末。
好友的「連環炮」
回想今年葛潔開車到拉斯維加斯的路上,她的心情異常沉重,心頭有如壓著一個千斤舵。
前一夜與雪華通電話時,聽到好友仍有氣無力地怨懟:「妳說上帝是滿有慈愛又有恩典,我怎麼沒法體驗呢?你知道我老大阿泰吸毒 ,變成流浪漢;老公阿良被裁員後 ,現在醫生又診斷出他得了老人癡呆症;我在髮廊打工,沒有醫療保險支付;堆積如山的醫療賬單;家裡積欠六個月房貸,現在貸款公司來信,要把房子收回。我們一家人就快要成了天涯流浪人。我的健康檢驗報告顯示,膽固醇指數也過高 ……如果換了你,你還相信上帝是慈愛、公平的嗎?」她在電話的另一頭常常是被轟得沉默以對。
那夜,獨自開車在十五號公路上,二月的夜色深黝冷冽。她內心默默對天父默禱,「天父啊!雪華信心幼小,你也知道她的處境十分艱難。懇求阿爸父指示我,該怎樣鼓勵她來信靠你。」
黑暗中星光璀璨
她轉眼仰望天上的星星,思及美國名小說家李安妮( Annie Dillard ) 說過的一句話:「除非你想看星星,不然就不需要坐在黑暗中,黑暗是必需的,但星星本身一點也不需要黑暗。」此時此刻,當她從靈魂深處呼喚天父,似乎自己對創造宇宙萬物真神的吶喊,就像夜空中一顆閃亮的明星,在深夜中閃耀。
抵達雪華家的隔天,她的老二阿俊主動提出,會待在家中照顧爸爸一整天,讓媽媽和好友到紅石峽谷(Red Rock Canyon) 爬山健行。
開車到紅石峽谷的路途中,葛潔微笑著對摯友說:「白天咱們先好好登山減肥,晚上再到“ Nero's”牛排館大快朵頤,給妳慶生。」
雪華清了一下喉嚨答道:「這可是近來聽到最振奮人心的消息哩 !妳能大老遠趕來陪伴我,已是我最期待得到的禮物了。」
早春二月,二人駕車慢慢駛入峽谷的土石小徑上,置身在赭紅色的砂岩與鐵灰色的石灰岩峽谷中,被陡峭壯麗的石山環繞在其中,令人從靈魂的深處不斷的湧現出對大自然奇觀的讚嘆!
思及詩人大衛曾在詩篇 121:1-2寫到:「我要向山舉目,我的幫助從何而來,我的幫助從造天地的耶和華而來!」此時此刻,葛潔彷彿聽見了天地間迴響著一首敬拜讚美的樂音!
這一段山徑,時而山路寬闊,二人併肩而行,時而遇石階狹窄,葛潔就領路,雪華緊跟在後。一路上,葛潔氣喘噓噓地往上坡爬,內心裡亦默默跟天父對話:「主啊!.瞭解雪華這段人生的山路,爬得很艱苦,此時此刻,我深感到你一路與我們同行,請幫助我對她適時說一點鼓勵的話。」
如鷹騰空翱翔
當她抬頭仰望湛藍的晴空之際,瞥見天邊有一隻金鷹( golden ea-gle) 翱翔徘徊在空谷之上。她思及鳥類學家闡述,鳥類飛行的方式有三種:一種是振翅,像蜂鳥一秒振翅七十次,來抗衡地心引力;一種是滑行,但飛行距離不遠;一種是展翅上騰,只有幾種像老鷹的鳥能展翅上騰。老鷹翅膀很強壯,可抓住上升氣流,雙翼不動地以每小時八十英哩速度飛翔。牠們能夠憑藉那一股看不見的氣流騰空而上。
正當她們感到困倦疲乏,突然嗅到水氣,緊接著又聽見水聲。她們互換了眼神,異口同聲說,瀑布!瀑布從一片大岩石滑落下來!二人被大石山壁四面圍繞,彷彿走入一個水漣石寨,暫時與紛擾的世界隔絕。她們喝著礦泉水,併坐在一塊大石塊上。
葛潔對雪華說:「妳記不記得去年國榮被診斷是第二期腸癌,決定要開刀。同時我們家遭了竊,加上小莉被診斷有『強迫觀念症』( Obsessive Compulsive Disorder),小維患了憂鬱症,女婿建民被調到阿富汗打仗,生死未卜。你不難想像那一段日子,真的就像坐在黑夜裡的小船上,眼見著海上的暴風浪一波又一波地朝我們襲擊,小船擺盪的好厲害。每當我眼目一瞄著巨浪,就感到快要滅頂般無助。那時查經班小組和姊妹禱告小組都一直為我們家禱告。」
雪華緊皺眉頭,聽著好友繼續回溯過往:「妳知道嗎,以前我並不是對信仰很認真,很像那些跟著耶穌乘船的人,夜深時,人生海域中的風暴不斷襲來,眼見著狂風海嘯擊打著小船,真感到命在旦夕,早已嚇得瑟縮成一團。但我彷彿也看到有一大群人牽手圍圈,用愛和禱告,將我們全家圈在裡面。當我們不斷在同心禱告的過程中,我終於可以領悟到為何先知以賽亞說,凡等候耶和華的,必如鷹展翅上騰 ……。
那個經驗就像哈培德 ( David Hubbard) 教授描述的,捕捉到靈裡的激動,不斷地被祂的大能托住,就像雙翼不動的老鷹,完全依靠著上升的暖流,以每小時八十哩的速度飛翔。」
雪華聳著肩,漫不經心地回應:「那是妳比較走運,我們家都快垮了,我們也沒有看到上帝差派天使來保護我們啊?」
為別人效力?
週末三天二夜的聚首,轉眼已過。葛潔與雪華道別後,在開車返家的路上,感到雙肩有如扛著巨石,又想起哥哥年初提問,要如何慶祝她五十歲生日?她腦裡浮現了一個念頭。嗯!不妨試試看……噯!不知道親友們對我出的這個主意,會有許多異議嗎?他們會覺得勉強嗎?大家會支持嗎?這樣做會不會太勞師動眾?太過自我張揚?太一廂情願呢?等回去上班再問問小珍的意見,作最後的決定吧!
那天,葛潔讀著小珍借給她奧伯格寫的書《行在水面上》,讀及書中所提出,「在未來幾個月當中 ,你是否願意做一件事,為別人效力?」這個挑戰一直激烈地震撼她 。讀完後,她終於明白為何當時她腦海出現了一個別開生面的慶生點子:何不邀請親友將買禮物給她的花費,轉寄送給雪華?但心裡卻充滿了忐忑和遲疑,很擔心別人將如何回應她的生日邀請函?會不會太冒犯別人呢?
之後,她決定靠著上帝給她的勇氣,走出向來「不欲麻煩人」的個性,好好利用自己的大壽,來幫助好友雪華。於是她寫了一封三頁長的生日邀請函,寄給五十個親人和好友。當她在電腦前打著一字一句時,彷彿經歷到自己正行走在水面上,雖是膽戰心驚,卻操練著「 定睛仰望耶穌」!
讓神的愛流動
自從五十封信發出去後,她的心有如上了發條的弦,全都繃緊著 。過了三天,哥哥打電話來說:「 小潔,我挺喜歡妳寄來的生日邀請函。妳知道嗎?好奇妙啊!前一陣子手邊存了一些錢,心裡老是浮現一個想法,就是想要留作特別用途。當我一讀到妳的信時,就知道要如何運用那筆錢了。」
隔了一星期,姪女打電話來,用很激昂的語氣跟她說:「姑姑!我和小趙收到你的信後,兩個不約而同都說要憑信心寄二百元給雪華阿姨。沒想到過了幾天,竟然收到教會裡的張伯母寄給我們一張二百元支票,她說上帝感動她寄這筆錢給我們。
我們二個人拿著那張支票,彷彿感到一股愛的泉源從天堂湧流在我們心間。其實,我們不認識雪華阿姨,也跟張伯母不熟,但妳藉著慶生為由,主動寫信邀請我們實際以金錢,來關懷雪華阿姨一家人,讓上帝的愛,透過不同的管道,流通在主內肢體之間。我們付出行動去祝福阿姨的同時,亦成為接受祝福的人。」
神的愛流動在我們之間的情景 ,就像瞥見一個瑟縮在寒夜街角的人,每一個路過的人,都為他燃起一個小臘燭。小小燭火一圈圈圍住他,讓他在暗夜裡看見光,感受到人間有溫暖和愛。
幾星期後,雪華在電話的另一端,激動地對葛潔說:「潔,這一陣子我們打開郵箱,常常會收到許多令人意想不到的驚奇,好多我們不認識的人從各處寄來支票,和勉勵我們的卡片。
妳知道嗎,有一天我心情好抑鬱,當天就收到一張卡片裡面寫道 :『期待上帝行奇事;嘗試為祂作大事!』那時,真實地感受到上帝透過那張卡片對我說,我愛你!我原本對上帝失望了,對人生心灰意冷。但世界上卻有那麼多不認識我們的人,一直用各式各樣的方式來關懷我們、為我們禱告,讓我們感到自己真地有如斷奶的孩子,在天父愛的懷抱中,感到心滿意足和平靜安穩!」
葛潔過了一個別開生面的五十歲生日。她將五十根生日臘燭,都燃點在好友生命夜空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