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uthor Archive: 葉樹蘭

生活偶拾

俯拾生命的細節,串成靈性的頓悟;感受生活的旋律,賦寫信仰的樂章。 人的靈 抬頭仰望無際的蔚藍天空,它並沒有因為烏雲多日遮蔽而失色混濁,這是神利用自然界啟示我們:我們的靈是神賜給我們的,罪性是後來人偏離了神的完美,虧欠了神的榮耀所造成的。這意味著人的靈一時甚或在一段長時間裡沉睡或麻木了,但神賜的靈是永遠不會泯滅,也不會消失的。「神用地上的塵土造人,將生氣吹在他鼻孔裡,他就成了有靈的活人。」(創2:7) 出淤泥而不染 漫步後花園,獨自坐在池邊小凳上,凝視著一池白蓮,陣陣微風送來清香,蓮花在陽光照射和綠色荷葉襯托下,更顯出它潔白無疵的脫俗氣質。這使我想起古人讚荷的名句:「出淤泥而不染」並領悟「在世而不屬世」的道理:蓮花生長在汙泥之中,但由於它的根連接在取之不盡的源頭──活水,可以不斷吸取活水的供應,得到養分,因而綻放出朵朵皎潔的白蓮。這是神用自然界啟示我們,如何超脫罪性而獲得重生,破舊立新。「就要脫去你們從前行為上的舊人……。又要將你們的心志改換一新,並且穿上新人。」(弗4:22-23) 磨練 撫摸著老友托人帶來的禮物,一條花紋細緻,光澤奪目的純金項鍊,令我愛不釋手。這時似乎有一細小聲音對我敘述它的故事:「原本我是被埋在土層下的普通礦石,經過挖掘、壓磨、淘鍊才成純金。又經過火煉、搥打、刀刻才有今天如此晶瑩奪目的光彩。喔!神啊,是你藉著這金鍊對我說話:「現在的苦楚,若比起將來要顯於我們的榮耀就不足介意了。」(羅8:18) 更新 記得生物學家說,天蛾作蛹時,體形臃腫、兩翅萎縮、脫繭時又必須經過一番掙扎,將身體中的質量流到翅膀上,兩翅才能有力飛翔空中。因此,蛾繭的結構異常奇特:一頭是一條細管,一頭是一個球形囊。當牠脫繭時,必須從球形囊裡費勁地一步步爬過那條細長管道,然後才能撲著牠帶虹的翅翼,飛翔空中,展現牠美麗的外觀。(註1) 從這個事實使我悟出:是神利用生物的蛻變來啟示我順服的功課。我們若肯順服神的旨意,放下自己,完全交託,才能產生生命的蛻變和更新。這也是神拯救罪人的終極目標。「我們原是祂的工作,在基督耶穌裡造成的,為要叫我們行善…。」(弗2:10) 倒空 有一個人在他園子裡栽了一枝竹子,每天清晨親自澆灌,有時發現有枯葉或蛀葉,便輕輕摘下。他照顧愛護竹子無微不至。 不久竹子長成園中最美麗可愛的一株植物,它很感激主人栽培之恩,時思報答。 終於有一天主人走到它旁邊柔聲說:「我要用你,不知你可願意?可是在使用你之前,必須先把你從地上砍下來,然後剪去枝葉,削去枝子,最後還得用鑿子把你裡面每一節鑿空,才能用你。」經過再三談判,竹子想到主人的恩典,不忍傷他的心。通過一番痛苦與掙扎,它一次又一次地成就了主人的旨意。當主人按照他的程序,一步一步地修理,最終將它變成一條中空的管子。之後,把它拿起來,一頭接在水源中,另一頭通到一塊水田中。這塊田,因得到源源的灌溉,成為一塊肥沃良田。(註2) 這是神通過竹子來啟示我們,只有倒空「我」,才能做到「現在活著的不再是我,乃是基督在我裡面活著。」(加2:20 ) 註1、註2的故事,節引自《荒漠甘泉》

兩種寬恕

從食堂與伙食,連想到人生與人心。 我幼年就讀的學校是一所貴族(幹部)子弟寄宿學校。此類學校在外省幾乎是聞所未聞,僅僅在那些發達的省會才會有一間類似的設置。在北京,大概有十所這樣的學校。在這類學校裡,學生是清一色的官吏子女,其中不乏顯赫家族之後。由此,即使不提政府的重視,僅僅是這些出身,已經在學校的名聲裡加添了不可輕視的份量。 在這樣的學校中,我所就讀的學校仍然名壓諸校。其名聲的遠播先是由於足球(北京市少年冠軍),後是因為該校紅衛兵的劣跡,而引發關于該校真假參半的種種傳聞。有意思的是,第一公主(李訥)曾經在該校上學反倒很少有人知道。 食豐富的學堂 我在該校讀書的時候,尚屬國內的貧困年代。但是,食物的普遍缺乏似乎並沒有影響到校內的飲食。除了特殊供應以外,這個僅有小學和初中的學校竟然擁有自己的果園,魚塘和奶牛場。這恐怕使同處一鎮的最高學府都要感到自愧不如。由於沒有飢餓作背景,進餐在那裡便具有了「吃飯」以外的涵義。進餐明顯地被儀式化了。那是一所有軍隊背景的學校,進餐的時刻便會有一隊一隊(以班為單位)的學生在校園各處出現,高唱著軍隊裡流行的傳統歌曲向食堂齊步行進。 食堂座落在校園現代建築的那一半 (古代建築的那一半原係清朝皇帝的行宮) 。食堂寬大,進餐的區域不僅男女有別,而且長幼有序。餐桌方形,配有條凳。進餐前,炊事員已經將碗筷放在桌上,進餐的學生八人一桌坐定。然後,由組長用餐盆把菜肴取回,再分配給組裡的人。菜有餘時,便留在盆裡﹔待有人不夠時,再向組長要求加添。主食則用大餐車推入,由學生自由取用。用餐時不得聊天。餐盡,必須立即離開餐廳,以免干擾他人進食。整個進餐過程明顯受到軍隊傳統的影響,旨在強化學生的某種意識和習慣。 餐廳的食品並不是像後來外間傳言的山珍海味,不過是現在人們日常食用的家常飯菜。不過,在那個年代,大米白麵隨便享用,每日都有動物蛋白和蔬菜供應,飯後還常有水果,的確也算是特殊了。 外觀美麗的棗餅 菜肴既然多屬家常,也就沒有留下甚麼特別的印象。棗餅並非因其美味而化作我腦海裡的一片水域。棗餅是一張圓形的麵餅對折而成,故呈半圓形。在兩個半圓閉合之處,留有一條縫隙,頗似抿而不合的大嘴。三或四個紅棗從似合未合的嘴唇之間半探出身來。不知是在吞,還是在吐。皺褶的乾棗因高溫蒸氣的滋潤而膨脹,皮面光滑如玉。有的鮮紅如血滴,有的似紫似墨。光潔透亮的紫紅棗子在雪白麵餅的襯托下,像是鑲在羊脂玉上的紅寶石。 我因為笨拙,自幼對有殼有核的乾鮮果品素存畏懼之心。每次品嘗,肉和仁沒吃到多少,口舌指掌還要冒皮肉之痛的風險。若不是怕腹中滋生出一片棗林,我大概早已加入囫圇吞棗者流。不過,有些口齒靈俐的同學所見卻不同。他們因貪棗子的甜味,竟將紅棗從餅上摳出,裝滿衣兜裡,帶到餐廳外慢慢享用,卻將整個麵餅丟棄。到了全校大會批評這種不良行為時,我才知道原來竟有如此食趣不同者。以我這種笨嘴之人私下的判斷,為棗子這類費勁食物而冒全校之大不諱是很不值得的。 回味無窮的豆包 另一種仍在記憶裡回味無窮的食物是豆包。豆包和棗餅應該是同類食品。然而,豆包卻和棗餅有著完全不同的風格。俗話說﹕「包子有肉不在褶上」。褶當然是表面的文章。而肉餡才是包子真正的內容。這俗語的意思是說﹕一個事物的優劣不在其表面的裝飾,而在其內在的內容。豆包是徹底地不要表面文章。它的外皮是光溜溜的一面,完全沒有褶子之類的修飾。 豆包的餡子是豆沙,故而豆包也叫豆沙包。將小紅豆煮熟,攪碎,擠壓,然後加糖,即成豆沙。豆沙色澤溫和,呈暗紅﹔形狀微小可愛,如茸如沙。豆沙口感細膩,入嘴即融。其甜味含蓄,豆的清香自綿軟的淡甜里沁出,令人自有一番回味。糖包就不能和豆包相比。糖包走的是濃烈的路子。一入口,甜味濃重得「喉」人(北京話。意指過分的甜或鹹對咽喉的強烈刺激)。食過後卻無縈繞的餘味。并且,糖包的餡子屬於漫溢橫流的不安分之輩,全不似豆沙那樣溫和安祥。 浮華VS紮實的生命 有的人生如同棗餅,把自己那幾顆棗子都浮華地用在面上。一旦那幾顆棗子隨著過眼煙雲而逝,整個人生便被棄之若渣滓。有的人生好像豆包,功夫都下在裡面。越往裡品,味道越醇。不隨波逐流,也就不會隨流而逝。投在現世,也就留在現世。投入永恆的,才能在不朽裡收回。 基督徒的生命不也是如此,有的像浮華的棗餅一樣,外表十分虔誠,熱心愛主,也許每聚會必到,有服事必參與,卻忽略了內在靈命的培養,無法彰顯出基督榮美的生命。 有的卻像豆包一樣,外表雖毫不起眼,內在卻因與主緊緊相繫,就能活出榮美的基督徒生命,讓接觸的人都能感受到基督徒信仰的美善。

忍與忍

彼「忍」,無可奈何,心境愁苦。 此「忍」,信靠上帝,卓越寬廣。 家父是個孝順的長子,妻子不能生育,祖母又急於抱長孫,母親唯恐父親娶一大家閨秀,把他打入冷宮,便請姨姨作媒,將他十五歲小丫環嫁給父親為妾,她就是我的親生母──娘。 忍氣吞聲的娘 娘目不識丁,為人善良,與世無爭。從大姊與我出生後,母親便嚴禁父親進她房內。至於後來的兩個孩子,都是在母親回娘家期間才有的。古人守寡本是愚忠不足憐,被迫守活寡更是可憐。 面對悲慘人生,她只有認命,行出來負面是忍氣吞聲,正面是投靠神明作為逆水行舟的動力,從中尋得安慰。她的身教給我留下深刻印象,就是「忍」。 八四年與先生以探親身份來美,只打算待半年。沒想到年復一年,日復一日,一待就待了十五個春秋。看孩子們讀書、畢業、結婚、生孩子、買房子,現與兒子、媳婦、孫子住在一起。 目前我正在讀雅各書,一開始就說:在百般的試煉中都要以為大喜樂。也就是說,不僅一種試煉,即使是各種試煉一齊來臨,光平靜不夠,還要大喜樂。回顧以往自己也曾經歷過不少患難,每每遇到此情,我總是迫切禱告,求神安慰、醫治、帶領。感謝神,每次都聽我的禱告,醫治我的病痛,領我度過各種難關。我在遇到困境時,雖沒有埋怨,但只停留在平靜。後來我開始思量耶穌基督既是過來人,祂對基督徒的要求不會過於我們能承擔的;沒能作到,是自己的問題。因此如何在試煉中能喜樂,對我來說確實是屬靈的成長考驗。 豁然開通的心 正在思考之際,神藉著「西塞錄的智慧」一文(飛揚98年6月)使我進一步認識,每當遇到困境時,只要信靠神,就能經歷化艱難為生命成長的祝福;透過負面事實看到神的美意;並會用感恩的心來迎接考驗。知「道」又能行「道」,就必定會喜樂。因之,我想神把我放在三代同堂的環境裡有祂的美意,要加緊塑造我成為合乎祂心意的器皿,因為我的年日不多了。三代同堂要做到和睦同居,破碎舊我是關鍵,而緊緊依靠神,蒙神賜給的力量與智慧去破碎舊我,更是關鍵的關鍵。 我和先生性格截然不同,嚴格說我原是個不切實際、愛好幻想型的人。羨慕追求桃花源似的詩意人生,及不拘性別的純友誼;而他是個理智型的人,過於一板一眼常被一些小事搞得不開心;我很珍惜共處的分秒,閒時能並肩漫步於田徑間;他則珍惜時間於研究學問、寫書。我們之間沒有共同的語言。 過去每遇到他去參加學術會議,我就從心裡不高興,他回來我也不理他。數年來神耐心在這方面教導我,讓我逐漸懂得「私」字帶來的是苦。破「私」雖苦,但隨之而來的是甜。要求別人怎樣對你,就應該怎樣對人;也就是說,希望人怎樣關心你,也要怎樣關心人。這次他去赴會,我想自己應該知行合一,靈性才會成長。我為心裡的平靜安穩感謝神。 正面積極的忍 與下一代相處,一般都以忍讓為主。但每遇問題來臨,心裡還是要嘀咕一陣。好比寄居問題,寄人籬下往往較不自由。神的話開啟了我,使我知道基督徒的家是天國,在世只是旅居,有了宏觀認識,心情也開闊了;又如二代之間說話長幼不分、也沒輕重,聽起來有時心裡覺得委屈,有時覺得不舒服。事後想想,人生在世孰能無過,所不同的只是有大有小而已。既然如此,何不化醜為美,化干戈為玉帛,快活己心呢?這不也是透過負面事實,擷取正面意義嗎?我心裡終於得以釋懷。 至於「忍」,我娘一輩子就是忍,她的心靈卻很苦,以致不到四十歲就被它吞食燬身。我也曾嚐到必須察言觀色,不斷自我檢討的苦。然而,自從信主後,參加查經班以及弟兄姊妹的關懷幫助,我認識到從家庭環境中養成的屬世的「忍」,與從神安排的試煉中,磨練而成的「忍」,本質上是有差別的。 前者苦怨,後者超越──胸懷寬廣、喜樂。因著飛揚雜誌文章的啟發,使我的想法改變,生活較快樂,家人間的互動關係也改善多了,感謝神。